——谨以此文献给我们敬爱的老师
□柳海树
时光易逝、岁月匆忙,转眼又到一年教师节。我从沙泉中学毕业已三十多年了,回首在母校两年的高中学习生活和那几位可敬可爱的老师,记忆的闸门便徐徐打开,一幕幕往事像顺着闸阀流出的清泉,泛着涟漪荡漾在我的心田……
沙泉中学位于河曲县沙泉村西边,面临朱家川河,背靠青山,门前是一条柏油路。学校依山而建,前排中间是几间教室,东西两边是几孔青石砌就的窑洞,供学生上课、老师办公;后排全部是青石窑洞,供老师和寄宿生住宿。
1978年秋季,我考入了沙泉中学,被分到11班,同时进入班里的熟人只有原来在一起的几个同学,大多数同学是陌生面孔。但没过多久,大家就彼此熟悉、融为一体了。教数学的贾自茂老师兼任班主任。贾老师是五寨人,高挑的个头、干净利落的寸头、整洁笔挺的衣裤,显得成熟干练、风度翩翩,颇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洒脱气质。贾老师讲课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授课内容也很精炼、有条不紊,从不啰里啰嗦、拖泥带水。贾老师与众不同的是,每当上课都要自带一个小巧玲珑的粉笔盒,长方体形状,上面有开拉的抽盖,外面用黑漆油出来,油光可鉴,显得十分精致,里面正好能放十来根粉笔。讲课前,他把粉笔盒郑重地摆在讲桌右前方,从盒子中从容不迫地取出两三支粉笔;上完课后,他再把剩余的粉笔放进去,合上抽盖。还要掏出手绢儿把手擦干净,再用手指掸掸身上的粉笔灰。一系列的动作优雅而淡定,令山里的孩子们感到不可思议。时间一久,大家才明白,贾老师就是这样的讲究和爱好,不少同学耳濡目染,慢慢形成了讲卫生的好习惯,也学到了贾老师干练、雷厉风行的品格。
当时,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冲击而中断了十年的中国高考制度刚刚得以恢复,中国由此重新迎来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春天。所以,我们入学后就基本走入了正轨,学习成了最重要的任务,很少再像初中那样去生产队帮忙干农活,每天除了上课外,还有早晚自习。老师们都很用心教书,上课认真讲解,课后还要抽查学生背诵、督促学习。余建新老师检查我们背诵古文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记得那是天比较长的时节,下午活动时间,余老师经常要把学生叫到办公室挨个检查,所以每到这时,同学们都背得非常起劲。有在教室里的、也有的在教室外的大院里,还有的为安静干脆躲到教室后面的小山坡上,三三两两、如影随形,朗朗书声不绝于耳。《邹忌讽齐王纳谏》、《鸿门宴》当时感觉很难背诵,余老师总是在课堂上进行详细讲解,告诉我们按意思去背。如果背诵时在哪个地方卡了,他也要根据古文意思提示一下,让你再继续下去。当学生顺利地背下来的时候,老师便高兴地点头微笑,他那黝黑的脸上泛着亮光,尖下巴微微扬起,略扁的嘴巴一张一翕,总要说出一两句鼓励的话,带着浓重的五寨口音,铿锵有力而略带沙哑,颇有磁性,使人难以忘怀。如果背不下来,老师也不会大动肝火,只是没有了笑容,那张脸显得阴沉而更为暗淡,督促得也就更勤了。正是有余老师的正确引导,我们才了解了鲁迅、郭沫若,知道了“山药蛋派”和赵树理,也是因为余老师的推荐,我们几个爱好文学的同学才从牙缝里抠出点钱来凑在一起,共同订阅了《人民文学》、《散文》、《山西民间文学》等杂志。
最有趣的是上晚自习,五六个同学一组,将各自的课桌拼在一起,围着一盏点亮的“洋灯”——实际是一盏戴玻璃罩的大肚子高底座煤油灯,大家不但可以看课本、写作业,还可看看课外书、画画儿;有时趁机聊聊天、挨着的人还能在耳边说几句悄悄话,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还有个别调皮的同学会做一点小动作,也不至于激起“公愤”;如果有解决不了的学习问题,还允许随时到办公室找老师请教。这些自由的空气就像调味品一样,给紧张的学习生活带来了乐趣和滋味。那微弱跳动的灯光,轻轻的问答,沙沙的抄写,悄悄的说笑,静静的夜色,青春年少的脸庞,渴求知识的明眸,老师有时在走廊间来回巡视,还有班主任偶尔在窗外“偷窥”……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夜读图画。
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和条件下,同学们没有悲观失望,而是信心满满地坚持完成了学业。中途学生不但没有流失,还从外校转来两个,连同留级生,到毕业时全班竟然多达56人。老师们也特别敬业,甘愿无私奉献,两年间没有一位调离的。直到沙泉高中宣布撤销,他们才陆续离开,走到更需要的地方去。现在看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老师们的良好品行对我们的影响也是深远而持久的。
(责任编辑:梁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