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咏梅

街边飘来的扑鼻香的胡麻油味道提醒我要过中秋节了；水果店内琳琅满目、摞得老高的礼品盒提醒我要过中秋节了；邻居大妈喜滋滋地告诉我她的孩子们过节要从外地赶回来的消息提醒我要过中秋节了；女儿电话里告诉我中秋放假的消息提醒我要过中秋节了；单位排出的值班表提醒我要过中秋节了……然而，我却无半点要过节的喜悦与兴奋，装满泪滴的阴云笼罩在心头久久无法驱散。这样悲凄的情绪随着节日的日渐临近愈加强烈，而这样的状态只因为奶奶在正月间的离世。潜意识里，端坐炕头的奶奶就是我们全家在故乡的根之所在，如今奶奶走了，我们瞬间成为无根之草，游离世间，无所依托。

似乎是一种既定的规矩，每年的中秋节必定是要回奶奶家过的。不仅我这个做孙辈的这样认为，就连我的孩子也这样认为。奶奶仅育父亲一子，虽然略显孤单，但全家上下一条心却是事实。奶奶养育父亲不易，秉承着“百善孝为先”传统的父亲对奶奶是极孝顺的，逢年过节，必携全家与老人团聚。中秋节，作为中华大地延续千年的传统节日，在坊间尤为重视隆重，因此，每年的这一天，我们兄妹几个都会携大大小小的月饼水果礼盒，携妻婿子女，同时携带的还有急切回家的好心情回乡与奶奶共享欢乐时光。

车子奔跑在那条走了千百遍都不曾厌倦的归乡之路上，车外天高云淡，秋意正浓；车内嬉戏调侃，其乐融融。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即已回到故乡。推开那扇虚掩的大门，满院硕果映入眼帘。桃儿正香，枣儿正甜，瓜儿正熟……“娘、奶奶、老奶”的打招呼声此起彼伏，端坐炕头的奶奶喜滋滋的笑容早已堆满镌刻岁月沧桑的褶皱脸庞。对于老年人来讲，渴望的一定是孩子们能常回家看看，希冀的一定是儿孙满堂、平安健康。这一点，奶奶的内心一定是满足的。

中秋节的高潮部分必定在圆月挂在枝头全家虔诚拜月的那一刻。大大的褐色圆桌支于洒满树荫的老院中，上面早已堆满了拜月供品：正居当中的是一个散发着胡麻油香味、图案精美称之为“完月”的大月饼，它可是中秋供品中必不可少的主角儿，围在周围的则是诸多配角儿：绿皮红瓤的大西瓜，散发着阵阵香气的嫩玉米棒子，如珍珠玛瑙般晶亮的葡萄，咧嘴笑的石榴，红心儿的火龙果、绿心儿的猕猴桃……全家老小举行完拜月仪式之后，奶奶会亲手把“完月”切好，全家人每人一块，若有极个别没有赶回家团聚的，奶奶必然会叮嘱将月饼带回。

每逢佳节倍思亲。仰望苍穹，一轮皓月高悬当空，慈祥的奶奶隐现其间。“奶奶——奶奶——”，您可听到孙女对您的深情呼唤。四周一片寂静，清冷的秋风拂面而过，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奶奶，您若在天有灵，一定会感知到孙女对您的深切思念。奶奶，在这个举国上下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孙女唯以深深的哀思表达对您离去的无言伤痛。愿您在那个世界里一切安好。

（责任编辑：卢相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