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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元遗山”墓碑蕴含的人生理念
2023年06月19日 16时58分   忻州日报·文化旅游周刊


开栏语

元好问,字裕之,号遗山,世称“遗山先生”,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金朝末年至元初的文学家、历史学家。

元好问是宋金对峙时期北方文学的主要代表、文坛盟主,又是金元之际在文学上承前启后的桥梁,被尊为“北方文雄”“一代文宗”。他擅作诗、文、词、曲,有《元遗山先生全集》《中州集》等作品传世。

人们知道元好问,大都因为他的一句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词句来自其代表作《摸鱼儿·雁丘词》,讲述大雁殉情而死的故事,塑造了大雁忠于爱情、生死相许的艺术形象,谱写了一曲爱情悲歌。

忻州是元好问的家乡,人们往往把一个历史文化名人与一座城市联系起来,这有助于增加这座城市的文化内涵,也有助于对乡贤人物的纪念、研究和传承。本期开始,本报开设“乡贤元好问”专栏,陆续刊登关于元好问的文章,带领读者一起走进元好问的精神世界,回顾其生平,感受其诗文、著作闪烁的灿烂光辉,从优秀的历史文化中汲取营养、充实力量,以推动忻州文化旅游建设。

诗人元遗山之墓,碑阴记述了一个发人深思的故事:“遗山先生文章行业,海内所共知。士大夫不敢以金国百年论之者,盖以文派有所归也。彧与初尝辱先生教诲,又尝闻先生之言:某身死之日,不愿有碑志也,墓头树三尺石,书曰‘诗人元遗山之墓’,足矣。”这是先生晚年殷切的嘱托,属于其一生为人价值取向的自我定位,相当于人们常说的“盖棺定论”。令人生疑的是,遗山“四十举儿子”,立碑事理当托付其子,为何要让学生承担?关于这个问题,通过查阅相关史料,便可略知一二。

遗山为其师赵秉文所撰墓铭时说:“道之传,可一人而足;所以弘之,则非一人之功也。唐昌黎公,宋欧阳公,身为大儒,系道之废兴,亦有皇甫、张、曾、苏诸人辅翼之。”其临终诗《病中感寓赠徐威卿兼简曹益甫高圣举》云:“读书略破五千卷,下笔须论二百年。正赖天民有先觉,岂容文统落私权。东曹掾属冥行废,乡校迂儒自圣癫。不是徐卿与高举,老夫空老欲谁传。”这里所说的“文统”,即指以韩愈、欧阳修为代表的唐宋文派,遗山即以继承金代文派的代表人物赵秉文而自许,期待后起之秀延续弘扬。他曾对学生王恽说:“千金之贵,莫逾于卿相。卿相者,一时之权,文章千古事业。如日星昭回,经纬天度,不可少易。顾此握管,铦锋虽微,其重也,可使纤埃化而为太山;其轻也,可使太山散而为微尘。其柄用有如此者。况老成渐远,斯文将在后来,汝等其勖毋替。”从他语重心长的教诲中,可知遗山对传道继承历史使命的重视。姜彧、魏初在碑文中将“文派有所归”与托付学生立碑联系起来,显然与“斯文将在后来,汝等其勖毋替”的教诲有一脉相承的内在联系。

先生在这里亮出一道舍此取彼的人生价值选择题。碑志,即刻在碑上颂扬死者生平功德的纪念文字。儒家提倡“三不朽”,将立德、立功置于立言之前。曹操《让县自明本志令》引领了梗概多气的建安诗风:“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操之墓’,此其志也。”司马迁的人生价值取向与其不同:“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文化是民族延续之根,在蒙古入主中原,中华传统文化濒临中断之际,文坛领袖元好问为存文保种奔走呼号,临终仍念念不忘,重托后辈以此为使命,这应是他给学生亮出人生道路选择题的价值所在。

第二个疑问是,墓碑为什么要署“遗山”而不署“好问”?古人的名字多由父母长辈所取,先生肯定意欲归葬祖茔,碑署“好问”符合认祖归宗之意,而号是自取,属于“别立一号,以自标榜”的产物。今定襄神山因孤峰突兀,似所遗而成,故又名“遗山”,先生早年读书于此,因以自号。从其自称“遗山山人”“遗山居士”“遗山真隐”“遗山道人”来看,遗山取号寓有遗世独立之意,以此区别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世俗红尘。这种远离功名利禄的人生取向,似与父母寄予的望子成龙光宗耀祖不太符合。但根据先生为王庭筠所撰《王黄华墓碑》、为赵秉文所撰《闲闲公墓铭》中只称自号重在表德而不标榜官职的笔法,以及其父元德明“居东山佛田精舍首尾十五年,‘东岩’其自号也”“放浪山水间,未尝一日不饮酒赋诗”之行迹,称“遗山”的用意,当与诗人爱好事业的兴趣有关。兄长元好古对“传家诗学在诸郎,刨腹留书死敢忘”一句自注“先人临终有刨腹留书之语”,从这个角度看,署作“遗山”亦是符合先人愿望的。

先生一生以此为业:“学古诗,一言半辞传在人口,遂以为专门之业,今四十年矣。”即使在朝不保夕的汴京围城中,亦“未尝一日不言诗”。其成就辉煌足以光宗耀祖,“诗到夔州老更工,只今人仰少陵翁”,“两朝文笔谁争长,一代诗人独数君”。从耶律楚材“元氏从来多慷慨,并门自古出英雄”看,碑署“元”氏不仅表明是鲜卑族拓跋氏后裔,而且暗示其诗慷慨悲壮的文化基因,以及夹杂的“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到祖宗故地寻根的文化自信。

先生在人生价值取向上也有过非常重要的抉择,这就是野史亭所承载的“国亡史作,己所当任”。他对辽朝建国近二百年,“今人语辽事,至不知起灭凡几年”非常痛心,故以编撰金史为己任,全身心投入:“朝我何所营,暮我何所思。胸中有茹噎,欲得快吐之。”但他也纠结于君辱臣死的政治伦理,屡屡忏悔感慨:“青山不能隐,俯首入羁鞅。巢倾卵随覆,身在颜亦强。空悲龙髯绝,永负鱼腹葬。”所以把自己和苏轼比较,“论人虽甚愧,诗亦岂不如”,为求志而舍守节,遂致“六年河朔州 ,动辄得谤讪”,这也许是为什么署毫无争议的“诗人”而不署更能表其德的“野史亭主元遗山之墓”的原因。(狄宝心)

(责任编辑:卢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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